第26章天长地久有时尽(9/10)

不够通风，暗，不宜养病，但沛太后持不搬到正屋去，我们也实在没办法。”

我拂袖转向偏厢，到门时，勒令随扈侍从留在门，只带着刘礼刘一人推门而。

偏厢果然如家令所形容的那般，即使在盛夏温，甫一踏，仍能到一阵凉之气扑面袭来。屋家简陋，角落四隅各了盏铜灯，以此照亮室不太明亮的仄空间。

床幔低垂，走近些能闻到一淡淡的药草味。

“谁？”帐有个沙哑的声音警惕的叫了起来。

我不声，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幔帷帐。少顷，咳嗽声起，有个影在帐坐了起来：“来人――”

我回拉刘礼刘，示意她过去。刘礼刘蹙着眉拼命摇，我沉脸来，努了努嘴，在她背上推了一把。

她磨磨蹭蹭的挨到床边，幔帐的人还在不停的咳嗽，她慢吞吞的伸手将帐撩起一角。

我站在七八丈开外，看到那掀起的一角郭圣通枯槁憔悴的脸来。刘礼刘瞪大了，手忽然一哆嗦，撒手向后弹了三四步。

“啊”郭圣通惊呼一声，急急的挥开帐。轻纱飞舞，帐帐外的一对母女隔着几步之遥互相对视着“你你是”

刘礼刘又往后缩了几步，郭圣通侧趴在床沿上，尖叫：“别走――礼刘，我知是你！礼刘――我的女儿”右手笔直的伸向刘礼刘，沧桑的脸上泪纵横“你过来，让娘好好瞧瞧你，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礼刘似乎被这场面吓到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面前这位涕泪俱的老妇人，惶恐的侧首求助似的看向我。

我冲她安抚的笑了笑，刘礼刘苍白绷的脸孔终于舒缓来，对着我是勉一笑。

郭圣通注意到女儿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慢慢转过来，我与她目光相接，一瞬不瞬的盯住她，瞅着她的表由伤心变成错愕，再转变为惊怒，中烈的恨意似乎要在我上烧灼一个来。

“丽华――”她尖叫着一掌拍在床板上，状若疯癫“你你又安的什么心？你把礼刘怎么了？你这个心恶毒的女人，你夺了我的后位，抢了我儿的太位，如今又想使什么毒无耻的手段谋害我的女儿？丽华，你个作的贱人，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家满门全都不得”

“啪！”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幽冷的斗室骤然响起，打断了郭圣通疯狂的咒骂，也彻底打碎了她濒临崩溃的心。

刘礼刘举着手，浑颤抖的站在床边。郭圣通仰着颅，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你”她捂着脸，不敢置信的呢喃“你不是礼刘你是那个贱人的女儿你是刘绶！”

我走上前，将愣忡得除了颤栗说不话来的刘礼刘拉到后：“她是礼刘！”

“你胡说――”郭圣通震怒“咳咳咳”一通咳嗽过后，她好不容易才缓过一气，却突然大叫：“我知了，你这个居心歹毒的贱妇，想用这法来挑拨我们母女的关系，你把礼刘教化得连亲母都不认，你你好毒的心思”

“你你闭嘴！”刘礼刘突然从我后蹿了来，着气，小脸涨得绯红。她的声音在颤抖，纤细的背贴在我前，双臂却意识的张开，护住我“不许你不许你再诋毁母后！母后将我辛苦养大，视如己，从没因为我是庶而轻视我，但凡妹们有的，我亦尽有。妹妹比我小，又是母后亲生，可母后从未因为偏心她而冷落我！你你怎可如此侮辱我的母后？”

“你的你的母后？”郭圣通倒一冷气，脸上似哭还笑，凄然悲愤到了极，一气的压在咙里，然后猛然爆发来，她疯狂的拍着自己的，痛心疾首“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的亲娘！是我生了你，我怀胎十月把你生来，难为的就是让你这样帮着外人来羞辱我么？”

郭圣通像是疯了一般，举止癫狂，我将刘礼刘重新拖到后，叱：“生病了就该好好养病！有什么不满你只冲我来就是，何必吓着孩？”

郭圣通只是嚎啕：“你是我的女儿！我盼了一辈才等来的女儿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认作母，掌掴生母，你可还有半为人女的孝心？”

刘礼刘狠狠咬，脸上神闪烁，一半是害怕，一半是倔。我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她忽然挣脱开来，指着郭圣通抖抖簌簌的说：“凭你是谁，我只认父皇和母后两个人！我有睛，有耳朵，有心，会看，会听，会想，早年父皇为何废黜你，你到底对我九哥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母后这十多年来从未在我面前讲过你一句不是，她总是教导我，我的舅家姓郭，让我不可忘本，要恪守孝，她真心待我，你却恶意揣测，可见你这人的心地本就不正。父皇乃一代仁君，再没有比他更温柔心慈之人，他跟你了十几年夫妻最后都对你忍无可忍你有什么脸面自称是我的娘？我告诉你，我娘只有一个，我心里永远只认她一个，我舅舅家姓，不姓郭！”

这番绝的狠话从她嘴里说来后，郭圣通骤然止住了哭声。

刘礼刘厌恶的瞟了她一，挽住我的胳膊：“娘，我们快些走吧你好心劝我来探望她，其实还不如不见呢。”

“礼刘，这话可说不得，这毕竟是你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通急骤的剧咳后，郭圣通手捧痛苦的蜷缩起。

刘礼刘愈发急着拉我离开，中只说：“人心污秽，这间屋也沾染了晦气，娘还是不要在这里待了，免得过了病气！”

我刚要劝解几句，就听郭圣通躺在床上沙哑的：“别走咳咳咳，礼刘，咳咳，礼刘礼刘咳咳咳咳，把我的女儿还给我还给我咳咳咳咳”刘礼刘听见，气得一跺脚，蛮腰一扭，调跑门去。

昏暗幽冷的斗室，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声与风箱般的气声迭回响。

双手拢在袖中，我握了拳，脚步沉重迟缓的踏近床边，看着她面容憔悴、披散发的凄惨模样，我忽然觉得那久以来一直压抑在我心上的怨气终于发散来，我居临的睥睨她，冷望着她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哀号。

“太医说你的五脏六腑都了问题，即便天神降临也救不了你了。”

她拼命捂着嘴，瞪大的黑瞳仁上一圈瘀青的圈，说不的诡异：“咳咳咳咳”“你咳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听你边的婉儿形容，说你现在喝去一？d黑的药，能咳来半？d鲜红的血。这孩说话真夸张呢，你说是不是？”

“咳咳咳咳咳”“我替你抚养这个女儿整整十一年，你瞧着怎么样呢？是不是很漂亮？得就跟当年的郭皇后一样倾国倾城呢，而且啊，她还很乖，很听话，十分的温柔孝顺，善解人意。我想有她陪着我，今后颐养天年的生活应该会很有趣味。”

她闷咳的瞪视我，鲜红的血丝正从她的指里丝丝缕缕的溢来。

我忽然一拍手，笑：“对了，还有你那五个儿，这五个兄弟里啊，我瞅着刘焉勉算听话，其他四个哥哥的，却没一个有哥哥的样儿啊！唉，我现在天天替他们发愁，平日里还有你在后指约束，这一旦你不在了呀，那四位藩王没了脑，一犯浑，也不知会什么傻事来呢，想想都觉得提心吊胆的。郭妹妹，你说是不是？”